岩绝把项叶喊来后院的亭子,打算和她聊聊。
他年过四十,在官场拼斗半生,自项叶的母亲“项问”死后,若说他还有什么所求,就是希望,能看到项叶长大成人,选一条自己喜欢的路,过自己喜欢的一生。
项问不爱计较,名字随谁姓也并不在乎。但她怀项叶时实在太苦,所以岩绝一早就决定好了,第二个孩子跟着她姓。
他至今都记得,项问怀二胎时,他们正在奔波逃亡。一路上,吃也不好,睡也不好,可她很坚强,一天撑着吐几次,也要把吃的塞下去。
项叶的名字,是她母亲取的。
岩绝记得,当时她说:“我从小到大,最喜欢树,她是我千辛万苦才保住的孩子,比世间万事都要珍贵。叫她项叶好了。岩绝,我希望,她这一生,能永保长青的鲜活,力护一脉的简单。”
在项问死后的几年里,岩绝因为无法接受这个事实,也无心管别的东西。他一心只想在朝堂上站稳脚跟,为她报仇。
后来,仇虽报了,名利也皆收,可他却又觉得,什么都空无了。他像是没被笼子关住的飞鸟,只差一个展翅,又像是无脚的爬虫,一息瘫软地赖着土地。若说什么是困他的颈圈,拽他入地的长绳,就该是他的两个孩子。
他求的其实并不多,但至少,要看他们长大,看着他们过上一个自己选择的人生。岩绝从不担心,他们稀奇古怪,只怕他们品性不好,一生不快。他用尽力气地点燃自己,以熄灭兜底,再挺着,只为等两场绽放。
想得虽周全了,一步一步做起来,却并不容易。
他七年都没管过项叶,内心觉得很愧疚。他深知京城处处豺狼虎豹,想护住她,立威是必须的。他故作张扬地四处寻宝,除了讨她欢心,也是要让所有人知道,他对这个女儿的在意分毫不假。他有时甚至糊涂地希望她能蠢笨、不知世事,这样,别人的眼睛也能少落在她身上一点。
可朝中文官的反应、皇帝的来访,包括项叶的回应,都让他又一次惊醒,船在海中,想要风平浪静,不过痴人说梦。
他坐在堂上等项叶的时候,不禁低落自嘲,项问的死明明已经为此证明,他却依然魂飘荒野,好似从未清醒。
生命中的很多事情皆是如此,它往往先饰着凶神恶煞的皮站在门外,重力敲扣,初次碰见,你无知地骤然惊恐,被拆得线裹绳断。后来,它披上放低你戒心的那洁白的衣席卷而来,你凭着本能杂白的纯和薄黑的蠢,以第二次成长为码,换来一张鼻青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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